二
皇宫
皇宫……是所有人的中心，那些称暴君为神之人的至圣之地。光是这个名字的分量就足以把一个人的思想拖入金色的高塔和光芒四射的神龛的梦境。加塔拉莫尔(Gathalamor①)上的画师一生都在为朝圣者制作圣像和画像。在他们的双手和眼睛下，皇宫闪耀着启示之光。白色大理石的塔楼耸立在大道上，虔诚的信徒们哭泣着走向内殿中心的镀金圆顶。胭脂红和普法尔茨蓝的长袍在厚重的褶皱中起伏。一个牧师在一群虔诚的信徒的前面大步走着，兴高采烈地张大嘴巴。一个女人的脸转向观察者，眼睛睁大，手指向金色的远方。一个孩子升到空中，被小天使声称会在黄金王座的脚下服务。一位老人倒下了，举起双手祈祷，他的眼泪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一个被光线笼罩着面容高贵娴熟阿斯塔特战士的俯视着人群，警惕地凝视着。鹰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这样的图像不断地从画师的手中呈现出来。
(相关资料图)
来到加塔拉莫尔的朝圣者们为这些神像买单，穷苦者套光一日三餐的经费，贵族则奢侈的大肆挥霍财富。他们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幻想着有一天他们会看到用颜料、珠宝和镀金描绘的奇迹。它们紧紧抓住这些图像，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把希望的话语传递给孩子们。他们不仅用图片，还用故事、希望和祈祷来表达。整个帝国都是一样的，即使他们没有加塔拉莫尔画师的画作可以凝视。宫殿是一个梦，你看，一个明亮而闪烁的梦，在那些由各种苦难组成生活的人的眼中释放光芒。在这里，一切都是正确的，生活中的所有弊病都在奇迹的光芒下消失了。
可惜现实不是梦想。这座宫殿是泰拉受伤皮肤上的一块疮痂。从“Nexus administration”到“Victoris Absolute”的各个区域，都是由时间层层叠加而成的错综复杂的结构。自从它建成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万年。即使在那时，它并非是铺在贫瘠的土地上。这里从旧夜开始就有塔楼和堡垒。这些建筑是从城市的骨架建造的。那些发展年代非常古老城市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宫殿被嫁接到这棵老树上，并从它生长起来。
自宫殿建成以来，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历史。它被夷为废墟，重建，再重建。它的边界像湖岸一样起伏起伏。每一次都把自己的污秽堆在过去。登陆平台从高耸的港口冒出，就像树干上的真菌。在一千年之内，这些平台成为了太阳崇拜者们的帐篷的支撑，他们通过望远镜凝视着微弱的太阳光线，直到失明。行政部门之间的战争将地区化为灰烬和瓦砾。新的圣徒和英雄们站了起来，他们的雕像凝视着帝国圣所。几个世纪过去了，他们的名字毫无意义。这些雕像成了苍鹰和雪雀的栖息之所。它一直在继续，随着时间而变化，变成食腐动物永远不会吃完的尸体。
它既古老又辽阔。当我今晚来到这里的时候，皇宫的规模相当于古代最伟大的王国。它最窄的地方都有几百英里宽。你很难判断它在哪里结束，及那些杂乱扩张的居住点中心从哪里开始。是的，它的南北两边都是山脉，但即使是那些山脉也布满了隧道和洞穴。黑暗监牢所在的北部区域超过2500平方英里，这还只是它的两个维度。宫殿不是一个平坦的结构，而是一个上下延伸的整体。塔尖抓着被污染的云层的腹部，而它们的根部则停留在一英里多深的被压碎的结构层上。宫殿下面有地下世界。唯一的光来自真菌的窑洞，街道仍像几千年前人们最后一次踏足时一样安静，洞穴里充满了散发着化学光芒的水，在城市深处四处游动。一切都在那里，过去被现在的重压压得粉碎。
数十亿人生活在王宫的边缘。他们以抄写员的身份生活，挤在简陋的房间里，在羊皮纸上潦草地写下他们不懂的单词，而这些单词在被阅读之前就会腐烂。有些氏族为了在一个神社内点燃蜡烛的权利而斗争。有些犯罪集团为别人的罪行忏悔，他们的领导人走路时叮当作响地拿着金币链。行政部门的大公们在政治斗争中花费了数十年的职业生涯来制定一个单一的政策变化。审判官们四处游荡，寻找异端邪说和权力。在他们脚下的深处，有人吃着尸体上的真菌，喝着从上面渗出的有毒水，唱着回荡在没有灯光的池塘里的歌谣。他们和他们之前的几代人都不知道太阳的存在。而这些还只是将宫殿作为自己家的一小部分灵魂。
所有的一切，建筑、肉体和思想，都与位于其中心的力量产生共鸣。帝皇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灵能者。他所坐的黄金王座时刻都被输送数千的灵能者的力量。它在这样做的过程中消灭了它们。字面上。它们变成了尘土和幽灵般的尖叫，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流进了王座和帝皇的体内。能量源源不断地汇入能量，直到那无形的物质燃烧起来，那火堆之光到达存在的边缘。
你明白吗？皇宫不仅仅是一个建筑，不仅仅是一个理念：它是亚空间中地狱的中心。地狱之血流进了物质的宫殿和那些人的思想。两百年前，在一万名圣徒的路上，天使的形象出现在朝圣者的头顶上。每十个看到这一幕的人就有八个被烧死了。几天前，一个垂死的女人闭上眼睛，然后跳起来尖叫。她周围的人都向后跌倒，眼睛都看不见了。那女人逃走了，还活着，还大叫着天上的星星是神。这并没有异常到值得注意的程度。在这里，不可思议和难以解释的事情是永恒的：计时器以秒为单位计时数年，然后锈迹斑斑。锅里的水在火上结冰。死人在梦中低语。思想、现实和灵魂都在这里相遇。就像你和我一样。
我可以继续说下去，但我不想说了。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说明情况。你需要领会宫殿的维度：空间、时间和人类的思想。它是浩瀚无边的。这些事件都在它的范围内发生。这很容易让人误解这些事件发生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也许有人会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死亡和痛苦，启示和混乱会被记录下来。但他们没有。皇宫是一个世界中的世界。它是帝国本质的浓缩，就像物质被压缩到黑洞中心的黑暗中。它是盲目的，无知的，荒芜的。它吞噬知识、理解和人。一踏上皇宫，巨型建筑之间的裂缝就会把你拖入黑暗。羊皮纸的拖沓和数据的滴答声将把你的生活筛成尘埃。在这里谁也不是什么，每个人都会被遗忘。
嗯…几乎每一个人。
北区
皇宫的北部正在下雪。四万年间的污染毒害着每一片雪花。雪花闪着蒸汽，亲吻着覆盖着宫殿大部分的虚空盾。火焰在能量的穹顶内燃烧。一簇簇古老的塔楼和大小城镇地区都陷入了暴乱和火光之中。仲裁员(Arbitrators②)和阿斯塔特战团已经封锁了大部分，但情况越来越恶化，而非好转。很多人已经死了，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更多。
在护盾上方，导弹和航空器爆炸的火光闪烁。那些在这些飞溅的光中死去的是飞行的货运飞机、舢板驳船和货轮。他们本以为只要能到达宫殿就会安全。愚蠢，但那是人类的本能；绝望能摧毁任何灵魂的理智。拦截机中队各司其职，侥幸漏网的随后被防御塔从空中击落。极少数幸存下来，但他们从未想过如果他们走到这一步还能做什么。他们在塔楼和燃烧的建筑物之间坠毁。新的火苗蹿了起来。
当黑暗天使开始从轨道上降落时，没有人注意到夜空中又多了四颗尘埃。有两架小型弓形翼炮艇③。两架机腹搭载着这次任务的武器：16名黑暗天使，他们的武器被祝福，他们的誓言已成立。他们的旁边伴飞着两架黑色战机④。这四架飞行器一同穿过了泰拉轨道防御的警戒线。这样的壮举通常是不可能的，但王座世界的已无空闲的防卫者，防御也支离破碎。即使有了这样的优势，飞行员们也已经达到了他们技术的极限。它们穿过火网，在尾迹中散布传感器诱饵，在扫描系统的阴影中飞行。
“进入部署范围。最终点火。”领头炮艇的飞行员对着通讯器喊道。四架飞行器最后一次启动引擎。蓝色的长锥状火焰在黑暗中燃烧，刺穿大气层到达目标区域。“启动日食协议!”
随后他们关闭引擎。除了最基本的导航系统外，所有系统都瘫痪了。就目前而言，它们不是在飞行，而是在坠落，如同四块金属碎片在大地母亲的牵引下坠落。重返大气层的火焰包围了他们的外壳。对于任何用双眼或监视器向上看的人来说，它们只是夜空中落下的四颗星星。
在领头的炮艇的舱内，莫达奇在他的脑海里默念着赦免的祷文。
“以我之剑获得赦免…”尽管这句话平静了他的心，他还是发现自己在想，这是一种回到他重生的世界的奇怪方式。“以我之赦免，荣誉复生……”
“进入主要威胁区域。”扬声器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机舱现在很安静，就像炮艇的引擎一样。“发现目标！”
莫达奇通过他的头盔感知系统的微光看着他的兄弟们。有五个成员。他们都是老兵和内环成员；他们是死翼。他们知道他们军团诞生的秘密。在这次任务中，他们没有穿着平时的骨白色终结者甲，而是穿着墨绿色动力甲，上面有徽章和荣誉标志。他们身着黑色长袍，低头看着手中的武器，比起命中注定的战士，他们似乎更像是忏悔者。莫达奇不禁认为这是应该的。在他的大脑边缘，能听到他们的想法。他们不知道恐惧，但在他们所有人身上，他听到了更糟糕的东西。他听到了耻辱。
“正在接近目标，”领航员喊道。“时机已到。”
未来和现在之间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缩短。宫殿和它封闭的虚空盾现在就在他们下面展开着，闪闪发光。在当前速度下，它们会像炮弹一样击中护盾外壳，变成抹在空中的闪光。
“所有飞艇，启动引擎！最大出力！”
推进器点火。炮艇和歼击机猛然向地面俯冲。冲击莫达奇的重力能杀死一个人。他昏过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与这个世界处在若即若离的状态。
他在漂浮……身心都像是自由落体……
无数的声音消失在暴风中，充满了他的脑海。这来自他脚下的世界，似乎伸手把他拉进自己的怀抱，想要消灭他。
黄金王座……
一个强大到足以照亮银河系的心灵……
一种吞噬活人灵魂的生命……
世界又回来了。黑暗天使的飞行器正在掠过皇宫虚空盾的表层。外来的技术为任何一个看向他们的人撒下了一层谎言的斗篷。覆盖宫殿的虚空护盾形成了重叠的能量穹顶，每个几乎有一英里宽。任何比掷出的石头更快的物体都无法穿过护盾。
“确定切割点。”一名歼击机飞行员的声音传来。“方位0 - 9 - 1。所有单位，更改并匹配航向！”
黑暗天使的飞行器加速了。他们的目标是一艘垂死的拖船即将坠落的地方。那艘300码长的燃烧金属，它的推进器正奋力将它推回天空。当黑暗天使靠近时，防御炮台的一枚导弹射向拖船。火从它的侧面喷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泡。这艘船翻滚着落下，散落着碎片。四艘黑暗天使飞行器就在它的阴影里。当燃烧的金属碎片撞击它们的翅膀时，它们的机身发出响声。拖船撞上了虚空盾穹顶。隆隆的轰鸣声撼动着夜空。闪电噼啪作响。一层又一层的护盾像破裂的肥皂泡一样崩塌。残骸向皇宫坠去。当虚空护盾再次点燃并坍塌时，雷声轰鸣。
“全体注意，剑尖队形，全速俯冲!”
黑暗天使的飞行器盘旋成一个密集的队形，在垂死的拖船的尾流中俯冲下来。他们靠得很近，以至于飞行员可以看到彼此仪表板发出的光。拖船的碎片飞过。瓦解的虚空护盾产生的冲击波冲击着飞行器。在领头炮艇的客舱的黑暗中，莫达奇仍然无法摆脱在他思想边缘响起的遥远的声音。
然后四架飞行器穿过护盾。他们跟着拖船的残骸，并在它撞向一栋建筑并将一缕碎片送入夜空之前脱离。
“目视着陆区。优先目标锁定。武器发射候命，智库兄弟。”
“行动。”莫达奇回答。
导弹从战机的机翼上脱离。他们的目标是防御塔，传感器塔和通信天线。大火已经在整个宫殿燃烧，这只是破坏的又几个小点。不过，这足以在宫殿鸟卜仪的覆盖范围内制造一个盲点，虽然狭窄，但足够了。
四架飞行器穿梭在高塔和圣人雕像之间。这是飞行员高超技术的体现，如同剑术大师的剑法。他们非凡的技术可能只在白疤和鸦卫里有少数对手。它们用推力和滑翔起舞，当尖顶掠过时，利用翼尖保持平衡和转动。
他们没有发现导弹阵列。在鼓楼的底部，阵列的自动鸟卜仪锁定了一架战机，并发射。飞行员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导弹就把他的飞机撕裂了半个机翼。战机开始旋转，燃烧着坠入大教堂和塔楼之间的峡谷。
“这里是一号机……”这架喷战机飞行员的声音平静而精确。“受到严重伤害。重复，受到严重伤害。飞行控制失灵。”
莫达奇听到了随后的停顿。他的意识穿过了炮艇和燃烧的战机之间的空间。
“你知道该做什么，兄弟。”他对飞行员脑海说。
飞行员是鸦翼的骑士，他知道过了这一刻就无法逃脱，无法生存。他为他的战团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确保他的飞船残骸不会留下，让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这里。事实上，他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也许会死在与众多敌人战斗的天空的某个角落，但绝不是在帝国的王座世界上自杀。当警告的警报在他耳边尖叫时，这一事实使他沉默不语。莫达奇感知到了那些感觉的幽灵。它们摸起来像冰。
“为了莱昂……”飞行员低声对自己说，然后过载了燃料和武器的。旋转的战机在撞到地面之前就变成了一个白热的火球。
在他的脑海中，莫达奇一直保存着死去飞行员的最后一个想法，直到它开始消失在沉默中。
剩下的飞船继续加速前进。在他们前面，一座青铜穹顶隐约出现在塔楼和尖塔之间。
“目视突破口。”炮艇飞行员的声音和他的中队的兄弟死前一样冷酷而平静。“发射。”
一连串的导弹从三艘飞船中射出，击穿了穹顶的外壳。等离子和激光炮的火焰紧随其后，在石头和金属坍塌时，伤口被切割得很宽。
“上！”
两架炮艇冲进缺口。反推启动。刹那间，他们从最高速度变成了几乎完全停顿，突然的减速甚至撕开了他们机身的装甲板。推进器把穹顶内的托梁都冲刷的弯曲。仅存的战机绕着穹顶转了一圈，观察是否有被发现的迹象。没有。
三架飞行器沉入了穹顶内的黑暗中。当推进器关闭时，唯一的声音就是小碎片从上面的缺口落下的噼啪声。这个圆顶是皇宫一个废弃的侧翼的一部分。它曾经覆盖了一个圆形剧场，但这种用途早已过去，几个世纪以来的灰尘像雾一样笼罩在空中。
“鸟卜仪没有被发现的迹象！”炮艇的领航员说。
在机舱内，黑暗天使们保持不动。莫达奇抬起头。他的思绪掠过宫殿这部分的房间和走廊，掠过尘封的雕像，穿过被遗忘的大门。他听到了少数士兵的混乱的想法和他的思想接触。这部分建筑几乎被废弃了。他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疼痛开始渗入他的头骨。在那里，透过宫殿的石头和金属，他能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存在压在他的思维里。他清楚这代表这什么，但情况比他记忆中糟糕得多。这是皇宫，帝皇的居所。也就是说，莫达奇刚刚进入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灵能者的阴影之中。在群星之中，阿斯塔特的智库是一种拥有可怕能力的生物。而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地方，他的思想宛如风中残烛。
“你还好吗，兄弟？”纳瑞尔在私人频道上问道。
黄金王座……
莫达奇强迫着他的嘴形成单词。
“我们的路线至少有四英里是畅通的。皇宫……”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嘴里有一股铁的味道。“皇宫里一片混乱。这不会持续太久。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如你所愿，兄弟。”纳瑞尔回答，然后切换到队伍频道。“所有单位就绪，行动。”
炮艇的舱门打开了，黑暗天使们涌进了寂静的黑暗中。莫达奇和他们在一起，手里拿着拔出来的剑。一旦他们出来，坡道和舱门就会关闭。炮艇上的武器开始在黑暗中扫荡。在他的思想和神经纤维中，莫达奇仍然能感觉到黄金王座的呐喊和帝皇存在的重量，如同沙漠天空中的太阳一样在亚空间中闪耀。
注释
① Gathalamor ：也称为GathalamorPrime，太阳星域的一个教会世界。
② Arbitrators ：法务部执法人员，物理上的。
③ 指的应该是风暴鸦Stormraven，它一次最多能搭载12名星际战士。
④ 这里原文是 jetfighters，那么指的应该是拿非利歼击机Nephilim Jetfighter，由DA在Nephilim星区发现的STC建造。主要用于制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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